著名作曲家陈其钢、指挥家余隆:用世界音乐语言讲述中国哲学(2)
陈其钢:这我真的不知道,只有将来才知道。其实所有的作曲家都认为自己的作品是最棒的,他也必须这么认为,否则没办法创作,这个职业本身就很痛苦。我曾说过一个笑话,作曲家是“活死人”。指挥家活着的时候,大家给他过生日。而作曲家活着的时候没人理。
环球时报:交响乐对中国人来说是舶来品,如何把别人的东西在演给别人时体现自己的特色?
余隆:我认为这是悖论。就好像说,中国220伏的电和外国220伏的电有差别吗?我们今天开车,不能说给外国车加汽油,碰到中国车就拿点酒精灌进去,因为汽油已经是标准化产品。你去参加婚礼,总得穿得整整齐齐的,不可能穿个大裤衩,这是大家对文明的共识。对交响乐团来说,它已经不能分为是中国还是外国的东西,只有专业和业余的差别。今天已经是全球化时代,很多东西不能单纯地区分这是西方的或东方的,都是人类文化的结晶、人类共同的财富。我们现在经常说讲好中国故事,用什么方法讲特别重要。我认为,我们用一种世界性语言阐述中国故事,可能比仅仅在小范围内说一个自娱自乐的中国故事更有说服力。
中国音乐市场最缺哪一“行”
环球时报:面对不同文化,如何才能真正讲好中国故事?
余隆:我们需要换位思考,如何让这个故事被另一个国家、另一种语言的人听懂并感动。最糟糕的情况是不思考也不做任何研究,以为只要我讲中国故事,你必须听着。事实上,你讲的故事必须要达到一定艺术高度,才能让大家体会到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。像陈其钢的作品通过不同的演奏形式、不同的乐器来表现中国文化,真的是达到了艺术的至高境界。不管东方人还是西方人,美的传递是相通的。你要讲述一个美的东西,首先得真的认为它是美的,而不是把一个不是很美的东西强迫让人接受。
环球时报:如果把中国的音乐市场比作“五行”,您认为最缺哪一“行”?
陈其钢:年轻的追星族瞎追,太年轻,啥都不懂。
余隆:我认为中国音乐市场在版权意识上还需要加强。我理解陈老师的意思是,一些年轻人混淆了文化和娱乐的概念。上世纪50年代,我们开过扫盲班,去那里是学识字的,不能说是学文化的。同样,文化和娱乐也有差别。我最近看一篇文章说,现在资讯发达,从业余到专业的区别,远远大于从无知到业余的区别。的确,你稍微搜索一下,很容易就从无知变成业余,甚至变成貌似专业的业余。但从貌似专业的业余到真正的专业,是要翻过一座山的。不能说似懂非懂、假装明白,就说我是专业的。不对,这事没过去。从1到10甚至到90都很容易,但从90到100这个特别重要的环节很多人跨越不过去。你一定要尊重从90到100的跨越过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