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物认养的山西探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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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不改变所有权,88处文物古建有了保护责任人

  文物认养的山西探索(人民眼·文物保护利用)

  引子

  西海村头的龙王庙,殿中石像与壁画栩栩如生。

 

  “10年前可不是这般模样。”回忆起当年龙王庙破败不堪的情景,时任山西曲沃县工商联主席的黄文生感慨不已,“屋檐上的杂草和垂下来的长柳纠缠,院内的物件,凡人力能搬运的难有幸免,连石墩子柱基也被撬走了。”

  在曲沃县文物局动员下,黄文生认养龙王庙,成为全县第一个认养古建筑的人,而曲沃也由此成为山西第一个推行文物认养的县。

  “不修,有些古建筑不出两三年就会塌了;修,又没那么多钱。”干了近30年文物保护工作,曲沃县文物局原局长孙永和心直口快,“当年对低级别文物尝试认养保护,也是不得已的办法。”

  我国是文物资源大国,据普查统计,现有不可移动文物近76.7万处。保护文物功在当代、利在千秋。近年来,文物保护经费投入大幅递增,保护状况明显改善。但在一些市县,财力、人力不足与文物存量大、保护任务重的矛盾依然突出。文物大省山西有不可移动文物53875处,其中列入国家、省、市、县四级文物保护单位的13405处,其余也需采取有效措施改善保护状况。做好文物保护大文章,除了各级党委、政府支持,还需调动多方积极性。

  2018年,中办、国办印发《关于加强文物保护利用改革的若干意见》。这个全面加强新时代文物保护利用改革的重要文件提出:“坚持政府主导、多元投入,调动社会力量参与文物保护利用的积极性。”

  2017年起,山西省在基层文物保护部门探索实践的基础上,推出“文明守望工程”,在不改变文物所有权的前提下,鼓励和引导社会组织、企业或个人通过出资修缮、认养等方式,参与市县级文物保护单位和其他不可移动文物的保护利用。3年来,全省88处文物古建被认养。坚持政府主导,着力健全社会参与机制,文物保护利用的动能和潜力正在释放。

  缘起“四牌楼”

  保护层级较低的普通不可移动文物数量庞大,县级文物部门维护力量薄弱

  曲沃县的文物认养,还得从18年前的“四牌楼”修缮说起。

  这一年,曲沃县实施城镇路面拓宽工程,始建于明朝万历年间的“四牌楼”成了一块“拦路石”。最初的方案是直接拆掉,一条马路笔直通过去。

  “不能拆!”时任县文物局局长孙永和提出反对意见。最终,牌楼所在处建了一个交通转盘,“四牌楼”得以保留。

  可事还没完,崭新的马路和“破破烂烂”的牌楼放在一起,反差强烈。县领导将了孙永和一军:“留是留下了,但你文物局能不能整出个样子来啊!”

  孙永和何尝不想修,可修缮费用需要30万元,当时对文物局来说委实是笔巨款。

  “那时县财政每年能给文物局的维护经费也就六七万元。手里钱少,得先干要紧的事。”孙永和回忆说。

  经费不足,是基层文物保护部门普遍面临的现实问题。“文物保护级别一般分为国家级、省级、市级、县级,由此形成了金字塔式的分级负责文物保护结构。地方财力相对有限,资金保障则从国家到省到市再到县逐级递减,呈现‘倒金字塔形’。特别是位于‘塔底’的保护层级较低的普通不可移动文物数量庞大,县级文物部门维护力量薄弱。”山西省文物局文物管理处处长白雪冰说,1995年到2005年,山西平均每年的文物保护经费为1000万元左右,这些资金大都给了国家级、省级文物保护单位。

  随后,投入资金逐年增多。2006年起,中央财政对山西省文物保护的投入增加到每年3亿元,省财政增加到1.7亿元。与此同时,国家级、省级、市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也在不断扩容,基层文物保护单位依然“喊渴”。

  如今,已经退休的孙永和送孙子上学,每次都要经过“四牌楼”。精美的木楔结构、雕纹,依然让他陶醉。修楼的往事,也不时浮现脑海。

  “那时每天起床第一件事,就是想怎么筹钱修缮。”思来想去,孙永和找到县长:“我不要你拨款,只要发个文……”一番力陈己见,促成县里发出了捐资修缮“四牌楼”的倡议书。

  全县机关干部共捐了16.5万元,孙永和又发动文物局职工筹集了近5万元,可还有近10万元的缺口。

  “当时,曲沃县的民营企业已有一定规模。我就琢磨,与其在这等‘接水’解资金之渴,不如插根管子到‘井口’。”抱着试试看的心态,孙永和接触了几家企业。当时很多事业蒸蒸日上的民营企业家,听说要捐款修“四牌楼”,觉得是立德立行的好事,纷纷解囊。

  “民营企业家也是文物保护的重要力量,加以适当激发,就能生发不小动力。”孙永和萌生在全县开展文物认领的想法。